不過方天並沒有出言詢問，不管老狐貍動用了何等手段，如今的焰秀琳惹人已經是被斬斷了神識，相比之下，仙府的手段已經無足輕重。

“你的氣息有幾分熟悉？”突然，焰秀琳開口，望向了方天。

“哦？什麽氣息，你且說來聽聽。”方天心中微微一驚，焰秀琳天資無雙，莫非嗅到了什麽苗頭。

焰秀琳輕輕皺眉，眼中一抹疑惑閃過，道：“不知，我也說不清，只是似乎與你在什麽地方見過。”

“當真？我也有同感。”方天心底一絲欣喜閃過，當下誤以為焰秀琳想起了什麽，難道那逆轉神封並未全部斬斷記憶？

“嗯，或許我為人皇體，與你天生有幾分感應，不必太過在意。”焰秀琳細細尋思幾分，最終也沒想想到結果，這才作罷。

方天輕笑一聲，不再糾纏，心中不禁一抹淡淡的憂愁籠罩，數十載已經過去，而在他身旁，仍舊是無盡的風雲。

再次搭了幾句，方天無聲退開，盤坐在了傳送陣一角，從此地前去中域，足足要數月的時間，毫無疑問，數月的時間眾人要在黑暗中度過。

吐出一口濁氣，方天屏氣凝神，進入修煉狀態，他內視經脈，經過數月的修煉，體內氣息強大，可感應天地萬物，虛空道則。

“每踏出一步，都是如此艱難，到了中域，即便以我現在的修為，也是非常危險。”

運轉經脈，不死神功發動，自行汲取虛空中能量化為己用，方天心中則是始終不安。

中域，一個傳說中的地域，九天大陸的中心，無盡紛爭的源頭。

在北地之時，他就聽萬冥提起過，身為萬家的子嗣，對於中域的無數傳奇，萬冥心馳神往，但即便是萬家的底蘊，也不敢輕易踏足中域。

九天大陸，浩瀚不知多少億萬裏，東南西北各有巨大的天河隔斷，更是有無盡的險地叢生，一些兇險的地域，人族都不敢踏足，仍其荒蕪。

中域乃是最適合修煉的地域，從遠古時代開始，便成了萬族紛爭的焦點，伺候人族無數次死戰，最終將終於納入囊中。

自此之後，默契一脈襲擾，大戰不休，最終分為治之，形成了割據大勢。

他心中很有諸多疑惑，卻是無從了解，對於眾人來說，中域是完全陌生的地域，那裏有太多的未知。

“心神不定，修煉大打折扣。”

耳邊一道聲音響起，方天睜開雙眸，黃牙老頭蹲在旁邊，頗帶著幾分玩味盯著他。

方天不語，心中的確有雜念，爺爺和父親母親的去向，無雙蘇離的事情，還有暗處的敵人，仙府府主有言，他的敵人或許是聖人境，那樣的存在，他需要仰望。

越是強大，他心中愈發明白，能夠屹立在這片天地之間，無數歲月都不曾倒下，其背後的勢力無比恐怖，即便是只有大能坐鎮的仙府，也不是任何人可進出。

“小子，你的確天賦卓絕，當初我老人家看上你，也是因為這一點，可惜武道修煉，從不是一帆風順。”

黃牙老頭開口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聲音低沈幾分，又道：“古之大帝，無上魔神，每一步都是無比艱難，最終成就了不朽，眾人只看到了他們的風采，卻看不到他們的付出。”

方天依舊不語，靜等黃牙老頭下文。

“你十年之秋，也曾意氣風發，也曾舉世皆敵，你試問，如今的你與當初有何不同？”黃牙老頭道。

方天沈默，一路而來，經歷了太多事情，他不曾停息，從生死邊緣走過，從無盡的血肉與白骨中走過，如今的他，心中向道，當年的戾氣與仇恨已經消散了不少。

“哼，你心中雜念，皆是因她而起，你在擔憂，倘若面對聖人境的敵人，能否將其戰勝。”黃牙老頭幽幽道。

方天心中猛然一動，不錯，從他得知焰秀琳的消息，心中始終不能安定，即便是已經脫險，心中依然愁雲籠罩。

此刻想來，他的確有些擔憂，說是擔憂，不如說是懼怕，聖人境的敵人，只手遮天，真正的以萬物為蒼狗，即便是大能，在其眼中也是如豆腐一般。

十年歲月，他從一具枯骨成為魔尊第二變，何等壯舉，放眼整個大陸，又有幾人可以做到！

“小子，你當初進入萬古墳冢，大戰魔禽一脈魔靈級別的存在，也未曾懼怕……”

方天再次點頭，自他重生之日，便不知懼怕為何物，他心中無數的執念，仇恨也罷，親情也好，始終一往無前，用雙拳打出了一片染血的路。

但如今，他心中的確出現幾分懼怕，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之中。

“前輩，這是為何？”方天眼中有幾分茫然，他望向黃牙老頭，前路茫茫，他要找回親人，也助無雙蘇離尋回族人，他亦是要找回焰秀琳二人的記憶，還有魔界眾人，打開了天璇地璣的太初聖人，他許下的十年承諾。

“小子，你還記得天機老人，他最終說過的話。”

方天微微一楞，腦海中老人的身影出現，最後的一卦，算出來一條望向冥河變得道路，但也搭上了自己的生命。

“卦不敢算盡，恐天道無常，情不敢至深，恐大夢一場。”

“不錯，你對她用情太深，你道心有了畏懼，你並非怕那聖人境的存在，而是怕找不回焰大小姐的神識記憶。”黃牙老頭道。

方天微微沈默，良久才點點頭，青陽魔尊的掌上明珠，他心中摯愛，過去的一切承載了太多，正因他曾面對了背叛，才懂的那些記憶的珍貴之處。

唰！

無聲無息，七彩魔蓮的身影顯化，眼中帶著一抹擔憂。

“小主人，你可曾記得上一次生死地，焰大小姐中了屍氣詛咒之事？”七彩魔蓮道。

“記得。”

“那一次，小主人你也曾道心動搖，差點做出傻事，焰大小姐是你邁步過去的檻。”七彩魔蓮頓住了話頭，片刻後輕嘆一口氣，道：“小主人，此生老奴都會追隨你，我承了方家太多的恩情，曾經我不過是一株魔蓮，將要枯死，被不死魔尊救回，你就是老奴所有的希望，在你的生命中，焰大小姐或許只是那唯一的一盞燈，失去了她，你也便失去了方向。”

“是麽？”方天下意識開口，語氣中頗為低沈，在兩位老人面前，他經歷的太少。

一瞬間，無數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，守護古樹為了摩天樓，以身化道，護住了最終的血脈，母親遠走，在雷雨交加的夜晚，父親仰天一聲大哭，離開了方家，最終遠走，前去追尋目前的腳步。

他身旁每一個人，都曾追尋，一幫老妖怪級別的家夥，為了壽元沖出了魔界，但最終他們是為了追尋大道，他們也曾年輕，昔日的繁華落盡，留下的一切都煙消雲散。

只是時不時，方天可以看出眾人眼中，有昔日的時光在閃爍。

無雙蘇離為了族人，守護在遺址中諸多歲月，黃金真龍為了雷王鳥，一怒沖上仙府，被打的吐血倒飛數百丈。

而他的追尋，昔日的恩怨不再，方家的事情解決，他心中有爭心，為了一個無上的道，但當焰秀琳出事，一切不再重要。

方天轉身，雙眼中幾分異彩閃過，盯著不遠處秀麗的身影，一抹柔情在眼底化開。

是啊！

中域就在前方，那裏是無盡紛爭的海洋，其中有無數恐怖的存在，任何一人，未知的敵人，在暗中鋪開了巨大的羅網。

但這一切又如何，只要有愛的人在身旁，一切不過過眼煙雲。

“多謝兩位。”再次轉頭，方天眼中一抹戾氣閃過，心頭那片籠罩了人多日的烏雲消散，一片清明。

“哼，你這小子倒是看得開！”

黃牙老頭嘴中輕哼一聲，心中倒是頗為滿意，這份道心，即便是一些活了數千年的老妖怪，也未必能夠具有。

“這世間的煩惱太多，我何必自擾，如果不能尋回她的記憶，我也要讓那聖人伏誅在我腳下！”方天聲音古井不波，卻有一股淡淡的殺意在環繞。

“小子，剩下的時間，你該當考慮考慮，進入中域是個大麻煩。”黃牙老頭一句話，將方天心中戾氣給澆滅。

“幾位真是好興致，美人在側，竟無動於衷。”

極樂老道湊了過來，一雙老眼極為不舍，在流雲和赤練身上掃過，這才望向三人。

“前輩，對於中域，你了解多少？”

方天心中自嘲一笑，這老家夥倒是給忘記了，一旦進入中域，其他人自不用考慮，對於焰秀琳四人，他必須有一個交代，否則這聖子的名頭，恐怕要立馬穿幫。

在此之前，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，避開其中尷尬。

“嘿嘿，小友你算是問對人了，這天下大事，我無所不知，可謂是天上知一半，地下全知道。”

“去你大爺的，少吹牛，趕緊說來。”黃牙老頭不屑啐了一口，伸手按住了極樂老道的肩頭，神色不善：“你這老家夥，來歷很值得懷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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